2021年9月29日 星期三

我的她是活鎧甲 - 第二十三章「反復」

 



前情提要:


感冒的布倫在臥床之際整理了自己的思緒,正當他天真的以為,自己已經完全平復思春期心情、可以冷靜的面對態度丕變的蘿絲之時...蘿絲卻在此時出現在他的家門前。


一陣手忙腳亂之際,蘿絲發現了布倫原先準備好要送給他的人力車大禮,布倫在蘿絲的步步進逼之下,終於正視了自己深埋心中的真意...









※※※






讓蘿絲老師沒有聲音的哭了一陣之後,我領著她回到了我的小屋,兩人在平時用餐的桌子旁面對面坐著,讓彼此都冷靜一下。


她吸了吸不存在的鼻子,然後把手帕放到桌子上。我凝視著那條手帕,上面漸漸浮現出字來。


<布倫。>


「在。」


<你真的喜歡我嗎?>


「真的,我真的喜歡妳。」


<騙人。>


「我沒有騙人。」


<那你為什麼坐在我對面?>


「.........」






我的老天,我大概是「告白成功獲得女朋友」跟「惹怒女朋友」間隔最短的世界紀錄。但我這人沒甚麼優點,知錯能改是少數優點之一。


我默默地站起身,然後坐到她左邊,蘿絲老師沒有看我,然後因為她沒有表情的關係,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生氣。


「對不起,我從來沒有跟女孩子交往過...」我誠懇的道歉。






蘿絲老師還是沒有回話(文?),也還是不看向坐在她左邊的我,而我只是默默無言、正襟危坐著。


但在下一刻,她的金屬頭盔緩緩地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。


我心跳加速,但同時也屏住了呼吸,放在桌上的雙手一動也不敢動。


但蘿絲老師似乎還不滿足,她那纖細的金屬左手緩緩疊在了我的右手上。


我應該要感受到一陣冰涼,但是我發誓,我那時確實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暖意從那雙金屬手套上傳來。







<請讓我,靠一下。>桌上的手帕浮現出字,而我只是點點頭,沒有回話。








※※※







我們沒有做甚麼出格的事情,她只是這樣靠著我的肩休息了一陣,然後就站起身來。


自出生開始就單身的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應對,只是跟著她一同站起身來。


<謝謝你,布倫。>蘿絲老師的手帕上浮現出了道謝。


「不會,如果妳想要,隨時都可以。」我脫口而出,然後又覺得這句話有點色色的意味,所以我趕快補充。「我的意思是,妳想要靠著我的肩膀的話...」


她沒回話,只是微微低了低頭,我知道她在笑。


「蘿絲老師...」我還是稱呼她蘿絲老師,稱呼這種事情一時之間很難改動。


<嗯?>


「我們,這樣算開始交往了嗎?」我真的覺得我自己嘴很笨。


蘿絲沒有回話,她只是望著我,似乎在思索甚麼。







然後她的回覆讓我心裡涼了半截。


<不算。>


「咦?...」


<現在只是你喜歡我,我也喜歡你而已,還不算是交往。>蘿絲老師的手帕上浮出了一段話,字我是都看得懂,湊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。


「欸?...」我的腦子像是被骷髏兵拿槌子敲了一樣昏頭轉向。


<而且我是老師,你是學生,我們是不能交往的。>這副活鎧甲哭了一陣、又靠了一陣之後,似乎又回到了奇怪的糾結上。







我心一橫,要是蘿絲老師就這樣撂完話就走掉,我今天晚上大概又不用想睡了,所以我拚了命了想辦法突破她的心房。問題就是我們是師生嘛,這有甚麼難的?


「我我我,我明天就從訓練校退學!」我脫口而出。


<欸?>


「這樣就不是師生了吧!沒問題的!說白了一點我有自信就算是自修也可以達到狩旅團入門考的水平!」


<不行的!你不可以退學!我不允許!>


「那我明天就跟校長說我要身兼助教!助教身分就不是師生了吧!算同事!同事可以了吧!」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邏輯非常厲害,成功的把面前這句活鎧甲唬的昏頭轉向。


<那是另一回事!我可是活鎧甲喔!你是人類!我們是不能交往的!>蘿絲老師果然放大絕,但我早就有應對方針。


「為什麼不可以!我的鄰居溫蒂小姐是半人馬,她老公是人類啊!而且妳也說了妳覺得妳是人!我也是人!人跟人在一起應該沒問題吧!」


<就、就是不行!我們壽命有差!>


「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拜託溫斯恩老師在我死翹翹之後把我復活起來!這樣就可以了吧!或是如果堡主願意的話可以請他把我變成吸血鬼!」我一股腦把可以想到的方案都說了出來。


<不要胡說!>蘿絲老師氣噗噗的跺腳。


「我沒有胡說!如果妳可以當一具活鎧甲!我也可以當一具骷髏兵!我看過溫斯恩老師的骷髏兵了,他們有自己的思緒跟意識,就跟你我一樣!如果壽命差距真的阻礙我們在一起,那我願意為此化作一個不死族!」我激動的說著,兩隻手已經抓住她的肩。


<你不懂不死代表的意義,你只是一時沖昏頭而已!>


「是,我是不懂,我也不會裝作我懂。但我知道的事情是,如果因為這些事情,讓喜歡你的我、跟喜歡我的你兩人沒有辦法在一起,那我絕對是無法接受的。」


蘿絲老師撇過頭去,但手帕上沒有任何反駁我的字樣出現。








「妳忍心讓我這樣一生抱持著遺憾嗎?」我動之以情。


她還是沒回話。


「我會很痛苦,很憂鬱喔。」我繼續說。


她依舊沒回話。


「我的眉毛都會皺在一起喔,五官也都會皺在一起喔,就像一個一次吃了四十顆酸梅的人喔。」


她抖了一下,但依然不認輸的一句話不吭。


「我會失志喔,我會酗酒喔,我會抱著一顆不知哪裡生來的奇怪頭盔然後假裝那是妳、跟幻想中的妳談戀愛喔。」


現在換她的肩膀在抖。


「那個奇怪的頭盔甚至還是男用頭盔喔。」


<說甚麼東西啦!>蘿絲老師甩開我抓著她肩膀的手,然後換她用她的金屬手掌拼命拍打著我的肩頭。但我注意到了,她的動作很明顯就是被我逗笑了。










「我真的很喜歡妳,蘿絲老師,妳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?」讓她撒潑了一陣之後,我正式的跟她再次告白。


她停下動作,只是直愣愣的看著我。


<你不後悔?>


「不後悔。」我很認真。


<真的?>


「真的,真的是真的。」我再次認真。


<我...>








就在我渴慕已久的答覆要出現的瞬間,一個冰冷無比的嗓音從我的身後出現。


「我不允許。」吸血鬼卓古拉堡主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的背後。


「卓古拉堡主?!」我嚇了一大跳。「你怎麼會在這?!」


我看了看卓古拉,又看了看蘿絲老師,雖然她依然面無表情,但從她的肢體動作來看,她也是一頭霧水。


「我順路經過而已,想說來找你喝杯茶,想個不到啊你個小痞子...我是這麼千叮嚀萬交代...」卓古拉身旁的斗篷微微揚起,陣陣寒風環繞在他的身邊。


「我們是兩情相悅的!」見識過堡主實力的我把蘿絲老師攬在懷裡,深怕吸血鬼的力量傷到了她。


<咦欸?!>


「請您成全我們!」我說出了言情小說裡面女婿常常跟反對婚事的岳父說的話。


「少給我演這齣!」卓古拉的銀髮飛揚,渾身繞滿了銀白色的寒氣。「給我分開!要是已經交往的話就給我立刻分手!要是已經結婚了就給我立刻離婚!」


<結婚?!>蘿絲老師還在混亂中。


「我們還沒有結婚!但我希望可以以結婚為前提跟蘿絲老師交往!」我緊緊攬著她,不怕死的拼命說著會激怒卓古拉堡主的話。


「你還說!我現在就劈死你!」卓古拉氣得要死。


<不行!>蘿絲老師甩開了我,畢竟活鎧甲認真起來的力氣本來就比我大得多。<請不要傷害布倫!>


「妳也要跟這小夥子一鼻孔出氣嗎?!」卓古拉的怒氣絲毫未消。


<我是活鎧甲,我是不死族,但在這之前,我確實有著人類的靈魂,我不想騙自己。>蘿絲老師平靜地回應了堡主的怒火。


「............」卓古拉沒有說話。


<我想試試看...雖然我不知道人類跟活鎧甲能不能走得長遠,但我想試試看。>蘿絲老師認真的回答。


「這就是妳的答案?」卓古拉的銀髮和斗篷都緩緩落下,回歸平靜。


<是的。>


「我知道了。」卓古拉點點頭,彷彿剛剛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。「祝福你們百年好合。」


「咦?」我對堡主那來的快去得也快的情緒無法適應。


「我沒興趣對別人的覺悟說三道四,你們想嘗試異種戀情就去吧,我已經善盡告知義務了,未來你們會遇到甚麼艱辛險阻,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。」


或許這就是活了幾千年的豁達?我不是很清楚。但我隱隱約約覺得堡主漫長的吸血鬼人生中,應該已經反反覆覆遭遇過無數次類似的事情。








「嘛,你們就卿卿我我去吧,笨蛋情侶,我要回城堡了,再見。」卓古拉語畢,便化為了一隻蝙蝠,一瞬之間便不見了蹤影。


只留下我跟蘿絲老師面面相覷。


<呃......>蘿絲老師看著我。


「嗯......」我也看著蘿絲老師。


「總之我們現在算交往了。」我下了結論。


<大致上是的。>經過這一段風暴般的突發狀況後,蘿絲老師也豁達地接受了這個事實。


「那我們現在要幹嘛?」我問道。


<不知道欸...我從來沒有跟人交往過...>


我歪著頭思考了一陣,蘿絲老師似乎也跟我做著一樣的舉動。


「...啊,我知道了。」我靈光一閃。


<喔?>蘿絲老師饒富興趣的問。











我輕輕的攬上了她。











然後得到了一個金屬味的初吻。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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